太子允礽_浮沉誰做主

太子允礽_浮沉誰做主

太子允礽_浮沉誰做主

生肖民俗

  滿族人進關後,一切都傚法漢人,在立太子上也效仿了三代帝王,直到允礽的出現。他不但在清史上,而且在中國歷史上也是一個奇跡。兩立兩廢,害得活了那麼多年的康熙都有些煩躁不安了,但這位明君卻不死,還活著。而他在活著的同時還“培養”了無數個兒子來充當無恥的小人,允礽無法抵擋,也無處躲藏,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失敗,然後迴光返照似的崛起,最後又失敗。
  事實上,鑒於清朝前幾代帝王的“文成武德”,我們無法猜測允礽執政後的功績是否會超過雍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光明磊落地做事,堂堂正正地做人,雍正絕不如他。

  首立首廢

  康熙十四年(1675年)十二月十三日,允礽被立為太子,其時才兩歲。這是清以來諸帝中第一次打破舊制,明立太子。但他也是清朝最後一位被明立太子的皇子。
  康熙對這個小太子的教育可謂煞費苦心,在他略懂事時,就親自為他講書。允礽也是聰慧異常,四歲時便能熟讀四書。兩年後,康熙又請當時的大學士張英和李光地任皇太子師傅。並建“無逸齋”當其書房,還規定了嚴格的學習制度。一有時間,康熙就會去“無逸齋”,用各種問題考查太子。太子的回答常能讓康熙滿意,在允礽十歲左右,康熙便決定培養他的從政能力,常常帶著他四處出巡,熟悉各地風俗習慣與當時的百姓疾苦,為的是讓太子知道江山穩固之不易。
  康熙的寵愛和大力培養,太子的聰慧好學,使得其少年早成。文武兼備,更為難得的是,太子體格健碩,相貌堂堂。在康熙身邊,每當遇到康熙所不能解決或是左右為難的問題時,太子會突然蹦出一個想法來,總讓康熙心花怒放。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太子十七歲那年,康熙在親征噶爾丹的途中忽然病倒。人一遇到病自然就會想到自己最親的人,他派人去招太子和皇三子來塞北行宮請安。而兩個兒子見到父親的時候,卻表現出了不一樣的神情來。太子見到康熙的清瘦模樣,卻毫無悲慼之情,彷彿是看著別人的老父親生病一樣。皇三子卻是淚痕滿面,恨不得替父親生病。
  康熙當時就想,我帶兵在外打仗,勝了還可以,若是不勝,這份憂愁誰來替我分擔。我叫你們來不過是想分擔一下我的憂愁,而這個允礽卻沒拿自己的這份意思放在心上。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我現在得了重病,你居然沒把我當回事!這個兒子是不是木頭?!
  這種想法是康熙從父親的角度來考慮的,但他充當父親角色的同時還充當著皇帝的角色,這個角色如果對允礽的態度進行評價,事情就大了。康熙後來以皇帝的身份評價太子,憤懣道:“此人絕無忠愛君父之心。”
  其實,這根本就是一件小事。我們知道得病的人神經脆弱,敏感,別人平時的一舉一動可能根本引不起自己的注意,但自己生病時,這種舉動就被他完全地吸收在眼裡和心裡了。當時的允礽不過十七歲,對於生老病死或許懂得一點,但絕對不是很深。況且,在他印象中,父皇永遠都是那麼健康,精神矍鑠,老而不死的。康熙將這件事記在心裡甚至達二十多年,可見其小題大做之能事。但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了康熙是很看重孝道的。
  康熙本人就是個孝子,他侍奉孝莊文皇后近三十年,至愛盡誠,恭敬有加,有始有終。但他要求太子也如此,未免有些過分了。他能做到孝,人人稱讚。但如果要求別人也和自己一樣,就是己所欲,施於人了。況且,太子孝順與否僅憑這一件事就妄下結論,史上稱其為明君,實不敢苟同。但允礽的這件事情的確在康熙心上留下了不好印象,卻是事實。
  太子似乎和噶爾丹前生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二月,還是康熙第三次征噶爾丹,讓太子處理朝中事務。比如行郊祀禮、處理各部院的奏章,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就必須要諸大臣議定。
  該年六月,康熙大破噶爾丹,返回京師,允礽率領文武百官迎接康熙。第二年,康熙又出兵寧夏,還把朝中事務交歸太子管理。
  但就在康熙回到京城後,聽到這樣一件事:太子似乎瘋了,見誰打誰,不管是朝中大臣,還是宮女侍衛,一律屈服在他拳腳之下。康熙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只是因為這樣一件事就訓斥太子或是給太子加上一個什麼罪名,未免有些不入情理。打大臣算什麼,他還經常處死大臣呢。
  可這件事也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啊,既然不想治主人,那就打狗吧。於是,康熙懲罰了太子身邊的幾個人。由此以後,康熙對太子的寵愛在漸漸消退。但太子的瘋病卻越來越厲害了,首先表現在行為上,時時刻刻出手傷人;在起居上,白天睡覺,晚上生龍活虎;在飲食上,彷彿是餓死鬼托生,一頓要吃七八碗飯,飲酒必須要醉。由上可知,允礽過的是醉生夢死的生活。可這樣一個人居然害怕打雷,一聽到雷響,就如老鼠一樣四處逃竄,魂不附體。
  在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八月,康熙巡幸塞外,他總能發現允礽偷偷地在帳篷外向裡窺探,這讓康熙覺得太子是不是想謀反。當時正巧皇十八子允祄重病,康熙回京城試探,可康熙一想到太子的所作所為,居然對大臣們說了這樣一段話:“允礽的病沒有事,一個小孩子得病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看看我,上有皇太后之憂,下系天下臣民之望,多難啊!”
  這顯然是一番氣話,意思是太子盼望他早點死,可他還不能死,因為上有一個老皇太后,下面還有一群臣民。
  該年的九月,康熙把太子召來,又集合了諸王大臣,諭:“允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訓,暴戾淫亂,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惡愈張,僇辱廷臣,專擅威權,鳩聚黨羽,窺肆惡虐伺朕躬起居動作。平郡王訥爾素、貝勒海善、公普奇遭其毆撻,大臣官員亦罹其毒。朕巡幸陝西、江南、浙江,未嘗一事擾民。允礽與所屬恣行乖戾,無所不至,遣使邀截蒙古貢使,攘進御之馬,致蒙古俱不心服。朕以其賦性奢侈,用凌普為內務府總管,以為允礽乳母之夫,便其征索。凌普更為貪婪,包衣下人無不怨憾。皇十八子抱病,諸臣以朕年高,無不為朕憂,允礽乃親兄,絕無友愛之意。朕加以責讓,忿然發怒,每夜逼近布城,裂縫竊視。從前索額圖欲謀大事,朕知而誅之,今允礽欲為復仇。朕不卜今日被鴆、明日遇害,晝夜戒慎不寧。似此不孝不仁,太祖、太宗、世祖所締造,朕所治平之天下,斷不可付此人!”
  這就是廢太子詔,當時的太子跪在下面,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態度,偶爾還笑兩聲。康熙聽完自己所草擬的廢太子詔後,大哭起來,最後因為哭得動作太過於劇烈,居然倒在了地上。
  廢黜太子後,康熙每每提到允礽,就失聲痛哭,就像是一個自己經營多年的雜貨鋪倒閉了一樣。大臣們裡有人說,允礽雖然行事乖張,但謀反是絕不可能的。康熙現在根本不會想這個問題,允礽是否有謀反的心已經不重要,他廢黜允礽無非是因為允礽違背了自己多年來對其的教導,這多年來在這位老而彌堅的皇帝來講已是三十多年。做皇帝做三十多年,即使再做五百年也可以,可做太子的如果做三十多年還看不到自己做上皇帝的希望,那滋味無論是誰都受不了的。
  康熙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允礽的感受,但能有什麼辦法呢,自己身體正壯,國內外還有諸多的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怎麼可能就因為允礽做了無聊的三十多年太子而把皇位讓出去呢?
  在廢黜太子的許多天後,有人提到了允礽的瘋病。一位大清帝國的太子養尊處優,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怎麼會患上瘋病呢?康熙也覺得奇怪,他親自教育過太子多年,太子所讀之書也不算少,允礽雖然於他事無知,難道連人心也失掉了?竟然做出這麼多荒唐之事來?康熙似乎提到了問題的重點:作為皇太子的允礽雖然三十多年看不到皇位的希望,但他從小所受到的教育應該能幫助他懂得“忍”與“熬”之道。在皇宮中,他即使不能如雍正那樣假裝念佛,但也絕對不會如瘋狗一樣四處咬人,居然還會去偷窺父皇的帳篷!他如果不是腦袋進水,他應該明白所做的這一切對自己的前途而言是多麼的愚蠢。
  那麼,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性格突變,行事乖張,不符合常理似的把太子之位拱手讓父親拿了回去。在這位太子身上,似乎一切符合邏輯的推理都不能起到作用,他所做的一切已經不符合人之常情。我們研究他,只能從另外一個角度下手,而這個角度在他三十多年的太子生涯中就一直在照著他,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包括他的影子。

  允礽被廢後

  允礽被廢不久,皇三子就開始為其申冤。他告訴康熙,允礽性情大變都因為蒙古喇嘛巴漢格隆。康熙不知道兒子怎麼會和喇嘛扯上關係,皇三子就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據他所言,皇長子曾經請過這個喇嘛用巫術鎮魘皇太子,並且拿出了證據——一套嚴格按照巫術所規定的紙人紙馬。
  康熙大驚,說:“我曾經想過這種事,但畢竟是傳說啊。看來,傳說的東西也不可不信。此術果然能讓人移情別戀,性情大變。”
  他又接著分析道:“一個正常人醉後傷人,醒後就後悔。可如果中了此術,似乎就是長睡不醒,自己所做的壞事,自己卻不知道,有點夢遊的意思。我覺得太子平時學問才藝都是人中之龍,他之所以到了這步田地,定是巫術所致。”
  倘若我們對當時情景有所瞭解,就會對康熙的這段話表示莫大的懷疑。透過事情的背後,我們發現,早在允礽當太子時,朝中就已經形成了兩股勢力,第一股勢力是太子黨,這股勢力的形成是理所當然的,每個太子身邊都會有一群人為其出謀劃策。因為太子是未來的皇帝,這些人中的大部分是出於對這位准皇帝的溜鬚拍馬,一小部分是為了教育太子而保江山社稷永遠。第二股勢力是以皇八子為核心的八阿哥黨,其成員有大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等等,朝中有一些元老級的大臣也支持八阿哥。一方面,八阿哥允祀的確才德兼備,聰明能幹,交際能力突出,很是得朝臣之心。另一方面,康熙總是不死,允礽做了三十多年太子,即使他自己不著急,別人也著急。就像是看著一棵果樹上的果子多年不落,果樹的主人不摘,外人也很想去摘一下了。八阿哥就是這個外人,而且在很早以前,他就想摘這個果子了。
  清朝因為是少數民族以武力征服天下,所以,在他們這些人眼裡,最有效而讓人信服的方法就是使用武力。這種思想波及了立儲問題上來,就是允礽雖然被立為太子,文治多麼優秀並不是主要的,主要看武功。也正是因為這種思想,所以,八阿哥黨裡的頭目並不是大阿哥,而是老八。
  皇三子給老爹報信說大阿哥曾請喇嘛用巫術鎮魘太子,康熙感歎了一陣後就想到了這是不是太子之爭的延續。從各種史料來看,康熙的確考慮過要立八阿哥做皇太子。因為這個兒子的確有做太子的能力,並且,朝中大臣對這位太子的印象也是非常的好。在一次徵詢大臣們立太子的意見時,他滿心歡喜地提到了八阿哥的才能。這種明目張膽的暗示對於那群乖巧的臣下來講簡直就是告訴他們,自己要立老八為皇太子。大臣們自然不會丟掉這個給未來皇帝拍馬屁的機會,以大學士馬齊為首的朝廷大臣們紛紛上疏讓康熙立皇八子做太子。
  就在這個時候,也就是康熙看到了朝臣們隨聲附和的奏疏的時候,腦筋一擰,他大怒。他想,好不容易把太子黨剪除了,又冒出了一個皇八子黨。什麼時候興起了拉黨結派了?這種習氣要不得。這個時候,被人家告了一狀的大阿哥站出來了,對康熙說,父親您要是立八阿哥做皇太子的話,我會盡我所能來輔助他。康熙還沒聽完他的話,就把他踢翻在地。這位老頭當時想的肯定是,你怎麼盡你所能找幾個巫師神漢來咒別人死?
  如果單從康熙踢翻大阿哥這件事來看,康熙簡直是個混蛋。首先,是他暗示大臣們皇八子是個不錯的太子料。當大臣和大阿哥按照他的暗示這樣做的時候,他又反悔了。我們可以說,他是個糊塗老頭,因為年紀大了,而患上了喜怒無常的壞脾氣。
  但是,當時的情況只能容康熙如此做。允礽被廢後,皇八子黨的勢力從以前的遮遮掩掩變成了明目張膽。與大臣結交,大臣們自然也是聰明居多,看到康熙已老弱成那副德性,遲早要玩完的,便找將來的靠山,而皇八子無疑是最佳人選。在允礽沒有被廢黜時,勢力還如三足著地,康熙在這兩股勢力中仍舊是居於主導地位的。因為另外兩股勢力當時並不針對他,而是各自在咬。可當他把允礽這股勢力切除後,另一股勢力就開始咬他了。雖然,作為文治武功的康熙大帝並不怕自己的小毛孩,但他必須要考慮身後事。他可以安安全全地去死,但死後,他的大清江山誰來做主?他的孩子們會不會立即在他棺材前抽刀拔劍,一不小心再把自己的屍體刺一窟窿?
  這一切對於一個老人來講,是必須要考慮的。老人都害怕死,並不是害怕死亡給自己帶來的痛苦,而是怕死後不該發生的事。
  他決定,再次立允礽為太子。雖然,這個廢太子還在發瘋,但一個瘋人平息眼下的事情是最好不過的了。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目前保存著這份詔書,詔書中用滿文和漢文合璧寫道:“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再立再廢

  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三月,廢太子允礽復立。短短的五個月,允礽從失去太子之位到再得到太子之位,一點也沒有欣喜之情。太子之位對於他來講,幾乎等於可有可無了。如果他不瘋,他的真心想法就是想當皇帝。康熙再立他,他或許也應該知道為什麼,第一,是為了穩定內部各皇子之間的傾軋紛爭,在立他的同時,康熙將諸子大都封王。第二,康熙之所以再立他,是因為康熙的確很疼愛他,又因為發生了喇嘛事件,康熙認為他是被冤枉的。他的所作所為的確受到了妖術所致。
  無論我們是否相信康熙相信妖術這一說,但就其當時的情形來講,復立允礽的確是平息一切矛盾的最好辦法。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允礽都有被立的資格。第一,他是廢太子,而當時康熙所找到廢黜的原因在現在看來是錯誤的,是有人搞鬼,所以,這就是一件冤案,現在復立他不過是給他平反而已;第二,皇八子的勢力正在逐漸擴大,必須要找出一個與他抗衡,或者說吸引這股勢力轉向的力量。這力量必須是允礽,其他人沒有條件也沒有資本。
  這樣看來,康熙之所以再立允礽,一半原因是出於感情因素,另一半是出於把皇八子壓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分出一半給允礽。可康熙老頭似乎忘了一件事,允礽的瘋病的確是受到其他皇子的壓力所致,但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總不死,而讓允礽感覺前途渺茫。他欲復立允礽時問他,當初你做了什麼還記得嗎?允礽回答,朦朧,朦朧,什麼都不記得了。康熙便對大臣們說,太子的確是被壞人給搞成這樣的,現在重新立他為太子,希望他的病馬上能好起來。假設,允礽的瘋病沒有好,那麼,立這樣一個瘋太子又有什麼意義?假設,他的病好了,允礽會忘記自己已經當了三十多年太子卻還得不到皇位的事實嗎?他會忘記自己最親近的大臣索額圖被父親處死的事情嗎?
  史料證明,允礽的瘋病好了。所以,康熙五十年(1711年)十月左右,康熙發現諸大臣為太子結黨會飲,其步軍統領托合齊,尚書耿額、齊世武都在其中。康熙惱火非常,他認為這是太子又想成立太子黨。步軍統領托合齊本是太子乳母的丈夫凌普的朋友,曾任內務府總管,凌普的貪橫弄權為康熙所深知。步軍統領其實就是九門提督,等於後來的京區衛戍司令兼警察署長,如果成為太子的死黨,康熙的安全就很容易受到威脅。當初索額圖擔任的領侍衛內大臣,也是正一品,也是握大權的要職。清制,武職之正一品官與文職之大學士相當者,即為領侍衛內大臣,掌統領侍衛親軍。現在去了索額圖,來了托合齊,康熙當然放心不下。不久,他便以對付索額圖的辦法將托合齊、齊世武處死。處死理由為:兩人貪污受賄太子二千兩白銀。並發了一道上諭說:“諸事皆因允礽。允礽不仁不孝,徒以言語貨財囑此輩貪得諂媚之人,潛通消息,尤無恥之甚。”
  允礽在這件事以後,病又復發。但這次病症主要表現在言語上,“古今天下,豈有四十年太子乎?”他向著蒼天大喊,質問蒼天,並且也間接地質問父親。
  他在太子之位並沒有四十年,他似乎在四捨五入。也許四十年不過是一個虛數,他那聲長歎還可以這樣來敘述:古今天下,豈有一輩子太子乎?
  他被復立太子後,企圖重新結納親信,擴張勢力的慾望本就很正常。這時的他已經三十五歲,而其他幾個皇子的勢力正在慢慢地擴大,這樣的形勢放在任何人面前都會有所擔心的。萬一出變故該怎麼辦?萬一,自己再被廢了該怎麼辦?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不可預知,也不可能讓他放心。就在他時時擔心的時候,又有謠言說“東宮雖復,將來恐也難定”。這話對他來講猶如驚弓之鳥。這個時候,他太著急了,慌中難免會出錯,可這怪不得他。因為此時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他嗅到了那種腥風的味道,他只是想盡快即位做皇帝而已。
  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十月,康熙將允礽黜廢,禁錮鹹安宮。從此,允礽消失了,徹底地消失在皇帝寶座前。只是因為他那句仰天長歎的話,只是因為康熙覺得這個太子仍舊如從前一樣結黨營私。也是從這以後,康熙徹底放棄了再立太子的打算,後來,他雖然命大學士、九卿等裁定太子儀仗,但到死也沒有使用,或許是沒來得及使用。
  允礽太子的第二春只不過三年零七個月,在這三年零七個月裡,皇八子黨並沒有閒著。有關太子允礽的壞事一件都跑不了,他們都將這些事情上報給康熙,沒有的事,他們就捕風捉影。康熙將允礽廢黜後,他們安靜了一段時間,可過不久,這些人又跳了出來。
  有一天,康熙忽然發現,允礽已經沒有力量再與皇八子黨抗衡了。他的結黨活動完全是小兒科,難成大事了。這樣一個太子,即使有一天把位置傳給他,他能保得住嗎?康熙歎息,這個可愛的老頭也不想想,是誰把太子的勢力折騰成現在讓他歎息的田地的。一方面,他想要允礽長得更加茁壯,另一方面卻總挖允礽的牆角。矛盾,後人可以看到他矛盾的心態,而他自己卻覺察不出來。也正是因為允礽的力量被嚴重削弱而允礽卻想要增加力量,所以,太子之位的爭鬥更加白熱化。最後,康熙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好廢黜允礽。後來史學家認為,允礽的再廢,防止了政變的發生。如果不廢,允礽父子之間、兄弟之間的糾紛必將愈演愈烈。
  但是,允礽的被廢黜,並沒有改變後來雍正對兄弟的殺戮,反而因為允礽的被廢黜才導致了雍正這個奸詐小人的“歸來”。

  不該有的浮沉

  如果可以給歷史人物加一個屬於人性的評論,那麼在允礽的評論中,就應該有一句話是:他失敗了,敗在了人性上。從這位大清第一位皇太子也是最後一位皇太子的經歷來看,他是一個不適合打仗的滿洲貴族。
  康熙對他的教育完全是中原文化的那一套儒家思想,但是,允礽對這一套思想似乎並沒有領悟透徹。在這位皇子身上,同時有滿族馬上的征戰殺伐血液,而康熙又強行把仁義那一套儒家思想灌進他的血管裡。兩種血液並不會交融,只會抗衡。
  不得不說的一點是,這種抗衡只能導致了允礽既有儒生忍辱的一方面,也有騎士性情暴躁的另一方面。當兩者到了完全不能融合的時候,就會突現出來。所以,允礽能做太子達三十多年,又不能忍到最後。
  其所犯之瘋病,我們寧願相信是他的性格的另一面在作怪,也不願意相信是巫術的力量。
  和允礽有關的事情大概只有那麼幾件,第一件是他性情大變,把人往死裡打,第二件是他偷窺康熙。
  如果我們把第一件事放到當時的環境下來講,大概有如下解釋,第一個解釋是他血液裡本來就有的滿洲民族的暴躁脾氣被儒家思想圍追堵截了多年而爆發出來的。第二個解釋是因為大阿哥找的那個喇嘛在拿針扎一個小人,並且口中唸唸有詞。第三個解釋是,很可能是儒家思想的變相搞怪。孔子說,有道則現,無道則隱。允礽錯誤地理解成,有道則好好做太子,無道就拚命折騰,以示對康熙活了那麼多年的反抗。
  至於他的第二件事,就有點鬼怪了。偷窺這種行為本身是必須要有目的性在裡面的,不然,就不是偷窺,而是偶爾撞上。如果歷史記載屬實,那麼允礽偷窺康熙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們還可以有如下解釋。第一,允礽是故意的,因為他想讓父親知道,自己實在是不想當太子了,要麼讓自己滾蛋,要麼把皇位讓出來,不然,我就以怪誕的行為來騷擾你。第二,他的確是被那個口中唸唸有詞的喇嘛控制了,身不由己地跑到康熙帳篷邊上往裡看,並且還故意弄出大響動來讓康熙察覺。第三,他想刺殺父親,目的還是因為父親活的時間太長了,自己做太子的時間也太長了。
  第三個解釋肯定不成立,因為當時康熙的帳篷旁邊都是衛兵,允礽不帶兵器肯定不敢刺殺;第二個解釋屬於迷信範疇,我們暫不考慮。可兩個解釋都否定了,第一個解釋又不是很讓人信服。這該如何是好呢?如果不能解釋,那麼,我們只能證明這件事情是假的。雖然康熙也說,自己在帳篷裡正要脫衣睡覺,看見允礽賊一樣的眼睛,嚇出了一身冷汗。我疑心康熙在撒謊,不然就是史官在撒謊。
  但如果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就可以得出答案了。康熙對允礽的態度轉變(據歷史記載)始於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在親征噶爾丹的途中忽然病倒要十七歲的太子來看望他的那一年,他忽然發現這個苦心教育的孩子很不孝順,枉讀了那麼多儒家典籍。
  也正是從這以後,允礽也忽然覺察出了父親對自己並沒有以前那麼好了。心理的落差讓這位太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在上面我們分析過,康熙在允礽的心目中永遠都是不會倒下去的,況且,康熙那次的病並不是很重,與太子同去的皇三子顯然有演戲之嫌。之於允礽,一個永遠不倒的父親偶爾病重,難道自己一定要裝出如死了親爹一樣的難受嗎?
  康熙對自己態度的轉變讓這位太子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心理脆弱和他所受到的教育嚴重地干預到了他的思考方向。他認為,父親定是另有新寵了。太子在十六歲前並沒有結黨之所為,在十八歲那年,他曾大宴賓客於東宮。這件事更讓康熙為之憤怒,其時,康熙還沒有擔心他能做出什麼來,所以,對於這件事的處理,康熙只是斥責了幾位參加宴會的大臣而已。可這件事依舊在太子心裡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父親真的有“新寵”了。
  或許是出於撒嬌,或是出於對父親另有“新寵”的報復,他開始做出種種不合常理的事情來。在這裡,我們還不得不把那個喇嘛抬出來,因為巫術的特點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也正是因為太子本身的原因和那個喇嘛,才讓他後來性情大變。一部分是生理原因,另一部分則是出於對父親的提醒,甚至是挑戰。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能對當初允礽的確受了喇嘛的詛咒而表示懷疑。據告密的皇三子說,此是大阿哥所請的喇嘛所為,大阿哥本是皇八子集團的人,可以想見,當時的太子之爭已經到了何種程度。
  這一切難道康熙不知道嗎?他當然知道,因為這樣一個被千古傳頌的英明帝王不會對發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無所察覺,更不會置之不理。他曾想盡各種辦法平衡兩股勢力,直到難以平衡的時候,他則痛下殺手,將快要威脅到自己的那股勢力剷除。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對允礽的所作所為表示痛心,就彷彿是精心澆灌的一朵玫瑰花到後來卻成了一盆仙人掌。他望著這盆仙人掌惋惜又痛恨。惋惜的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把玫瑰變成仙人掌的;痛恨的是,玫瑰怎麼一點定力都沒有,就被人變成了仙人掌。如果把他和允礽調個位置,相信,他也會從玫瑰變成仙人掌。那簡直是一定的!

  結局誰做主?

  允礽被廢黜十年後,在公元1722年冬,康熙忽然不行了。多年來的病情積攢到一起會聚成一股強大的能量找上了這位老而不死的老頭。據史料載,他當時傳皇三子、七子、八子、九子、十子、十二子、十三子以及步兵統領隆科多等人入見。在御榻旁,康熙講了他的遺詔,最後一句是:“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對於這份遺詔,後人有太多的評論與猜測。這並不是我們要討論的問題,我們要講的是,新任皇帝,這個後來稱為雍正的傢伙是如何對待允礽的。
  從歷史可以得知,允礽第二次被廢後,就被康熙禁錮在鹹安宮。滿臉憔悴,頭髮已白。十年的囚禁生涯早已經把他變成了一個廢物,他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東山再起了。雖然,他一直希冀的老而不死的父親已經離去,但此一時彼一時了。我們真的很替允礽抱屈,在他被廢後,康熙還活了十年。也就是說,如果他不被廢,必須還要等上十年。老天睜著一雙視天下蒼生為芻狗的眼,看著人間帝王家裡發生的一切。我們也替允礽高興,他終於被廢了,不然,再等上十年,他肯定會在等待中寂寞地死去。
  在十年禁錮生涯結束的那一刻,當允礽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帝不是皇八子時,他肯定很高興。他本以為父親一死,上台的肯定是八弟,那麼,他將必死無疑。如今,不是八弟,也不是八弟黨的人,他鬆了一口氣。
  可他放鬆得太早了,相反,這口氣就根本不該松。雍正繼位後並沒有放了他,出於皇帝登極有大赦天下一說,便將其封為理郡王。而雍正這個癟三在同一年命於山西祁縣鄭家莊蓋房駐兵,將允礽移居到那裡繼續幽禁。第二年,允礽死去。
  他辛辛苦苦地等了三十年,等到一個十年禁閉,好不容易等到老父親死去,迎接他的依舊是永無止境的禁閉。這樣的一個命運,要它還有何用。
  在他臨死時,他是否還會記起自己當初扈駕在邊行宮,夜間對月而作的詩:
  赤烏才下黃金丸,碧霄飛上白玉盤。
  邊城盛夏無暑氣,涼夜清露何??。
  長空萬里浮雲淨,圓光素影如懸鏡。
  行宮此夜滿瓊瑤,人間天上相輝映。
  詞客漫言邊境苦,白草蕭蕭塞上土。
  只今四海為一家,雁塞龍沙駐翠華。
  但見居民安本業,曾無戍卒憶天涯。
  寒輝頓覺炎威失,彷彿珠光射銀闕。
  今宵心跡喜雙清,試詠新詩對明月。
  與他的父親康熙和他的弟弟雍正相比,他的文才絕對是第一。但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就如他在黃河邊上所作的“黃河天下艱難險,萬古亙乾坤。不睹靈濤壯,安知禹力尊。水雷無定響,江河欲全吞。此際乘槎穩,安瀾荷聖恩”一樣,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身體都跟著康熙到另一面“荷聖恩”去了。
  從整個允礽兩立兩廢事件來看,他自己多少要付點責任,但更大的罪魁禍首是康熙,也正如允礽所怨恨的那樣:世間哪有做太子做一輩子的?
  康熙長壽,於他個人來講是好事,於允礽而言,卻是大不幸。當然,我們不能因為可憐允礽而讓康熙早死,這不符合歷史事實,也違反人性。
  我們討論一個人在當時環境下的悲慘遭遇,過多地是將其納入到那段大歷史當中去。每個人都彷彿是一個符號,在大環境下機械地做事,身不由己地思想。喜歡大談歷史特談歷史的人總將允礽之結局歸結為歷史的必然。請問,什麼是歷史的必然?允礽難道一生下來就跟自己說,自己絕對當不上皇帝,自己最終會被雍正禁錮而死?
  如果一定有歷史的必然,那這種必然就是,康熙活的時間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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