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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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的一天,廠裡發生了一起盜竊案,車間通知我去一趟保衛科。一進保衛科,新來的科長大李開門見山,要我協助他調查我的徒弟小馬。我簡直不相信我的耳朵,就問:“他有什麼疑點?”科長說:“據他同宿舍的人反映,他有只木箱,以前從沒上過鎖,前幾天他突然加了把大號鎖頭。別人不在時,他老是湊在箱子前偷偷摸摸擺弄裡面的什麼東西,一有人來,他忙把箱子鎖住,神情也不太自然。”這一說,我倒來興趣了,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大約過了一兩天,小馬對我說:“師傅,主任要我去機電公司買幾套工具。”我說:“待會兒我要用幾根鋼鋸條,你把工具箱鑰匙留下。”小馬從腰帶上摘下一串鑰匙交給我,匆匆走了。
我把鑰匙放在手裡掂量掂量,突然想起保衛科大李和我說過的話。我趕到保衛科,把大李叫到宿舍,把鑰匙遞過去,對他說:“大李,打開來看看。”一會兒,箱子打開了,只見箱裡有兩身衣服,幾本技術書,還有一些勞保品和日常生活用品,沒有“贓物”。大李仔細搜查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我說:“這下小馬清白了吧,我徒弟的人品我比誰都瞭解。”
忽然,大李從箱底拿出一個塑皮筆記本,翻了翻,從扉頁裡抽出一張彩色照片:“喲,這小子還藏著張美人照呢。”
我湊過去看,心裡頓時“咯登”一下,那竟然是我妻子的照片!
原來小馬每天在宿舍偷偷摸摸的,是在欣賞我妻子.
小馬進廠,當時還不滿16歲,他手腳麻利,人又機靈,給我印象很好。作為師傅,在工作生活上我一向對他很關照。 星期天,還常把他叫到家裡,讓妻子炒幾個菜給他吃。
妻子是廠工會幹事,負責職工文體活動。她人長得漂亮,性格開朗,又喜歡打扮,對男人很有吸引力。小馬呢,風華正茂,比我高大英俊,還比我年輕10歲。這樣一對男女在一起沒有不走火入魔的。我真傻,以前怎麼就一點兒沒提防他們?
和大李分手後,我心裡煩躁得不行,於是直接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發呆。傍晚妻子下班回來,埋怨我說:“你回來早,怎麼也不做飯廠我說心煩。妻子摸摸我腦門說:“不舒服嗎?那我來做。”我說:“你也別做,我問你一件事:你背著我和小馬搞了些什麼名堂?”她怔怔地看著我說:“我和小馬?我們……沒搞什麼名堂呀。”我說:“你別裝傻,你偷偷把自己的大彩照送給他,你當我不知道!”她有些生氣地說:“你胡說什麼,我沒給過小馬任何東西!”我說:“你不承認也罷,明天我們一起去找小馬,三頭對案。”她嚷嚷道:“找誰我也不怕!”
事情爭不明白,我們都沒心思做飯,也沒吃東西。
晚上躺在沙發上,我腦子裡亂成一鍋粥。我不敢想像,明天當著他倆的面把照片亮出來時,他們會作出什麼反應,我又如何收場。但可以肯定:這件事將會在全廠鬧得沸沸揚揚。
妻子躺在床上翻了半夜身,忽然坐起來拉亮燈說:“不行,我不能這麼平白無故受冤枉,你必須把事情說清楚。”她把家裡影集拿出來摔給我,說:“我的照片都在這兒,你心裡也有數,你說說,我給了小馬哪一張?”我翻了兩遍;沒發現缺少她的照片,便把下午檢查
小馬工具箱,在他那兒看到照片的經過講了一遍。她聽罷想了想,一拍大腿說:“噢,現在我全明白了。”我要她解釋,她氣哼哼鑽進被窩說:“沒啥可解釋的,我跟你結婚好幾年了,你卻對我一點兒信任感也沒有。明天找你徒弟解釋好了!”
看著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開始感覺到事情不一般,沒準真是我弄出了誤會。於是我放軟了口氣說:“不是我不信任你,這就像一個人養了一株非常非常美麗的花兒,他肯定比別人更擔心那花兒誰摘走,你就是我心中的一支美麗的花兒呀。”妻子最大的弱點,就是經不住奉承。她聽了我的甜言蜜語,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別耍貧嘴!”她捶了我一拳,氣也就消了,隨即把那張照片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原來妻子是一名先進工作者,廠裡統一為他們拍了照片,陳列在廠門口的宣傳櫥窗裡,可是妻子發現她的那張照片貼上去不久就被人揭去,她也曾為此納悶。
“這麼說,是小馬偷去了你的照片?他怎麼會幹這種事?”我疑惑不解。妻子吃吃笑著說:“這小伙子準是在犯單相思,他被你老婆給迷住了。”我說:“這太不像話了,說起來你還是他師母呢,明天我找他把照片要過來。”妻子勸我別這樣做,“事情一挑明,小馬會很尷尬,往後你們師徒之間就沒法相處了。我看小馬本質上是個好小伙子,他只在心裡想想而已,還不會對我做什麼越軌的事。再說你偷偷摸摸翻人家的筆記本,還饅犯他的隱私權呢?”我想來想去,最後接受了妻子的建議,把這件事捂了下去。一切如常,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此後我曾暗暗對小馬作了些觀察,我發現他在妻子面前,比在別的女人面前顯得更加靦腆和侷促不安。除此之外,並沒有發生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小馬對我這個師傅也一直很尊重。
幾年後小馬結婚成家,他愛人是我和妻子給介紹的。婚後他們生活很美滿,再後來,小馬攜妻兒調回他家鄉附近的一座城市工作。至於妻子的那張照片,小馬是處理掉了還是繼續保存著,我就不得而知了。
值得慶幸的是,“照片事件”沒有給我和妻子的感情以及我與小馬的師徒關係帶來任何不良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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